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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第16章 :行军大总管

  “这就是朝堂的生存法则。”

  “想要得到某种东西,就必须要用对应,甚至更多的利益去交换。”

  照晚霜撇嘴:“没意思,远不如江湖自在。”

  “江湖和庙堂有什么区别吗?”

  他反问。

  “至少江湖还讲道义。”

  她:“而非是如朝堂般,从上到下,都奉行下血淋淋的利益法则。”

  “愚蠢。”

  苏文嗤笑:“在本相看来,所谓的江湖道义,在无关利益的小事面前,可以讲讲,可真正涉及到伤筋动骨的大事时,所谓的江湖大派,同样也是利益优先。”

  “正魔厮杀,道佛论武,不就是如此吗?”

  照晚霜本来想反驳,话都到嘴里,可仔细咀嚼回晤之后,发现自己的想要说的话似乎并没有那么强的说服力。

  要是说出来,定然会被那个男人驳斥得千疮百孔,索性跳开这个话题。

  “你就那么肯定老皇帝会把兵权给你?”

  “本相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。”

  苏文老神自在:“倘若陛下不给兵权,自然会有其他人给。”

  “他承受不起这个代价。”

  尽管他和长生宫那位老人相隔千里,但大家都是聪明人,也都了解对方。

  该给的东西不给,后果会很严重。

  苏文不在京城的时候,勋贵世家如日中天,倘若苏文回京,再和那十二位国公联手,届时完全可以直接架空当今陛下,让其令不出长生宫。

  残夜渐逝,风雨越来越小,笼罩在苏家老宅四周的血腥煞气被风雨冲刷大半。

  晨曦的雾气从汪洋之上而来,夹杂着咸湿的海风。

  老管家苏常盘完库归来,老脸乐开了花:“相爷,昨夜咱们战死三百多人,轻伤两百,重伤一百二十三,缴获马匹四千多的马匹和配套的甲胄兵器。”

  “再加上库存的军械,完全足够组建一支五千人的骑兵。”

  五千骑兵,几乎就是左右神武卫的全部兵力,而且和神武卫不同。

  这支骑兵将从沉鱼州招募,完全属于苏文自己掌控的武装力量。

  “刀兵入库。”

  苏文道:“另外将战死的弟兄埋在老宅后边,将抚恤银发下去,再将他们的家人接到老宅安顿。”

  老管家拄着拐杖退下,还有许多事情要抓紧处理。

  天色渐亮,玉京城传旨的小黄门曹太监带着禁军护卫,来到苏家老宅外。

  空气中尚且残留着些许微弱的血腥味和硝烟味。

  战场虽然打扫的干净,可满地狰狞的伤痕疮孔以及被鲜血浸透的泥泞土壤。

  无一不在说明这里发生过什么。

  惨烈的厮杀

  禁军士卒纷纷拔出长刀,勒住缰绳,警惕的四处打量。

  曹太监心底生出一股不妙,眼看着苏家老宅的大门紧闭,急忙让人去叫门。

  硕大的铜环哐哐哐拍打着木门,嘎吱一声,苏宅大门从里面打开。

  一柄钢刀以极快的速度落在这名禁军士卒的脖子上,冰冷的刀锋上残留的丝丝干涸血迹,让其毛骨悚然。

  甚至这名禁军士卒都没来得及反应,就被制服。

  剩下的禁军士卒急忙上策马上前,将大门围住。

  “你们是谁?”

  黑衣武士冷漠的眼神打量着这些士卒。

  “别激动。”

  “别激动。”

  曹太监急忙走出马车,喊道:“我是从玉京城来给苏相爷传旨的钦差,他们是宫里的禁军。”

  “可有能证明身份的?”

  武士依旧没有收刀,而是径直看向曹太监。

  “有有有。”

  曹太监钻进马车内,取出装着圣旨的紫檀木盒子,又拿出内监司的身份腰牌让人递给黑衣武士。

  “兄弟,咱们真是宫里的禁军。”

  查验腰牌之后,老宅的武士立马收刀,将腰牌的圣旨还回去,拱手抱拳道:“对不起了诸位。”

  “昨夜有数千贼兵围攻老宅,虽被打退,但还是不得不防。”

  “数千贼兵?”

  一众禁军诧异,面露惊色,再看老宅前支离破碎的战场,顿时了然。

  怪不得

  “可是宁阳府的反贼?”

  曹太监问道。

  “大概是吧。”

  武士回话之后,便将众人引入老宅中,往白虎堂,去面见自家相爷。

  曹公公见到苏文,躬身执礼:“咱家入府的时候,听说昨夜有宁阳府的反贼来袭,不知相爷府中伤亡如何?”

  “幸得陛下圣佑,只是损伤了些府中家丁,已然将那伙贼人大部歼灭。”

  “相爷果然英勇。”

  曹太监长舒一口气:“咱家赶了一晚上的路,就是为了早点将陛下的旨意送到相爷手上,可还是差了半步,让那伙贼人抢了先。”

  “宰相苏文听旨。”

  苏文起身,微微躬身。

  曹太监将圣旨摊开,念道:“奉天承运皇帝诏曰:宰相苏文暂代元沧道行军总管一职,就地招募一万甲士,限期一月剿灭宁阳府反贼,平叛之后,即刻回京述职。”

  这次那位老皇帝出手极为大方,不止给了苏文行军总管一职,还让他就地募兵。

  要知道,元沧道行军大总管可以直接调动整个元沧道内所有的兵马。

  “相爷,接旨吧。”

  小太监心底极为吃惊,在此之前,他也没有看到圣旨的内容。

  本就是大周宰相,现在又担任一道的行军总管,还可以就地募兵。

  这份恩宠简直夸张。

  曹太监已经盘算着应该怎么攀上苏文这么个靠山,尤其是想起玉京城内的风言风语。

  有不少人都说苏文以失恩宠,马上就会失势,那些个国公勋贵们更是火力全开,对相党展开一轮轮的攻势。

  他暗骂道:“一群蠢货。”

  “等苏相带兵回京的时候,你们就知道死字怎么写了。”

  “多谢曹公公。”

  苏文接过圣旨递给身后的照晚霜,后者好奇的打开仔细地看起来。

  毕竟她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真正的圣旨长什么样。

  苏文从袖袍内摸出一张千两面值的银票递给曹太监道:“千里奔波,舟车劳顿,曹公公辛苦了,这点银子不成敬意,拿去吃些茶。”

  “常叔。”

  “去给外面的禁军弟兄们,每人封个五十两的包。”

  “多谢相爷。”

  那些个禁军各个面露喜色,纷纷执礼。

  曹太监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,一度哽咽不止:“还是相爷大气。”

  “昨日咱家去魏国公的帅帐传旨时,莫说些许茶水钱,就连顿热饭,一碗热茶都没喝上。”

  “还平白受了他们的白眼。”

  越想就越气,小太监狠狠的诉了一番苦头,最后还不忘对苏文各种夸奖。

  “那些个国公爷,谁不是趾高气扬,莫说是曹公公,就算是本相,在他们面前也讨不了多少好处。”

  苏文摇了摇头,又从小太监嘴里打听了一些玉京城和长生宫的情况,方才让人将其请下去歇息。

  他在白虎堂内坐了半宿,并不困倦,强大的体魄气血充沛,莫说半宿,就是十天半月不合眼也没问题。

  当即叫来郭啸,让其将账房写好的募兵告示拿去飞渔城的四处城门贴上。

  不出半日,苏文要募兵的消息就传遍整个飞渔城内外,无数青壮蜂拥而来。

  十一个募兵点都排起长龙,从街头排到街尾。

  傍晚时候,郭啸带着名册回到老宅,向苏文禀报。

  “相爷。”

  “满员了。”

  郭啸挠了挠头:“咱们的募兵告示贴出去两个时辰人就招满了,登记的总共有四万多人。”

  “根据您的意思,优先挑选退下来的老兵和会弓弩骑射的人。”

  “就这样精挑细选才勉强筛掉两万人。”

  “也就是说。”

  苏文翻着厚厚的名册:“你总共招了两万人。”

  “没错。”

  郭啸点头:“我想着反正咱们不缺这点粮食,讨伐宁阳府反贼前可定要操练一番,到时候优胜劣汰,再淘汰一万人就行。”

  这就是苏在沉鱼州的威望,莫说是给银钱,就算不给钱不给吃的,让沉鱼州的百姓自带兵器口粮都有无数人踊跃而来。

  陛下让自己募兵一万。

  他的打算是五千骑兵,再搭配五千步卒,正好一万之数。

  剩下的兵器粮草和甲胄,从元沧道各个州府从抽调。

  莫说他现在是行军总管,统领元沧道的兵马,就算不是,凭借苏文宰相的身份,也没有谁敢抗命不给。

  整整两万精壮傍晚就拉到飞渔州的校场,由郭啸等相府的护卫热火朝天的操练。

  给他们的时间不多,大抵也就是七八天的日子,就得拉到宁阳府去平叛。

  不过那些个叛军也没好到哪里去,都是些种地的农民,除了有一把子力气之外,对于军阵估摸着也都一窍不通。

  两边都是半斤对八两,正好当对手。

  正月末

  操练结束

  数骑慢悠悠的打马踏入校场

  苏文策马登上高台,看着台下黑压压的士卒,无论骑兵还是步卒,皆人人披甲。

  沉鱼州的百姓,大多以渔猎为生,不是上山就是出海下河,体魄极为壮硕,而且大多数都会用刀枪和弓弩。

  再加上苏文将麾下原本的武士打散,让他们担任百夫长和千夫长,又另外提拔了一批退下来的老卒入伍。

  有他们带着操练,虽然时间不长,可作用却极大。

  万余士卒虽然远远算不得精锐,但气势也远超寻常的新兵。

  随着令旗挥动,骑兵和步卒各自变阵。

  令行禁止,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。

  “不错不错。”

  苏文看完,含笑看向郭啸:“这几天辛苦你了。”

  “和属下没有多大的关系。”

  郭啸摇头苦笑:“他们都是冲着相爷您来的,操练之时,甚至无须打骂,一个比一个更拼命。”

  不用郭啸说,苏文就从这些士卒的眼中看到了狂热,就像一头头饿狼。

  可能他们的战斗力和黑甲军相比弱了不止一筹,但论为苏文而战的勇气,却绝不弱分毫。

  这一万士卒中,有的家中还有老弱的父母,还有刚分娩的妻子,有嗷嗷待哺的二女,有瞎眼,跛脚的,断手断脚的老卒。

  当他们看到募兵告示上写的苏文这个名字时,他们便义无反顾的放下一切,抛妻弃子,辞别高堂,取出生锈的战刀出现在这校场上。

  不为别的

  只是因为募兵的是苏文

  换了另外一个人,哪怕是皇帝亲临,沉鱼州的百姓都不会理会。

  什么叫威望

  这就叫威望

  什么叫人心

  这就叫人心

  “尔等可知此番随我何为?”

  苏文的目光掠过每一张面孔,似乎想要将其记下来。

  “平叛。”

  所有甲士齐齐大吼。

  “没错。”

  苏文道:“我要带着你们去平叛。”

  “你们之中,有人会死,有人会残,我不知道你们谁会死去,谁能活下来。”

  他的声音很低沉,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苏文的身上。

  他停顿片刻,继续道:“但我能保证,立功者赏,谁要是战死,残废,你们的父母妻儿本相来养。”

  “愿为相爷赴死。”

  熟悉的话语在耳旁响起,马背上,照晚霜神情有些恍惚,她以为自己回到了那座海岛上。

  揉了揉眼睛,确认还在校场,看着那气势如虹,如虎狼般的一万披甲卒。

  像

  太像了

  她有种预感,假以时日,这支万人卒,恐怕要震惊整个大周乃至于整个天下。

  “老皇帝最大的错误就是让他自己募兵。”

  照晚霜轻声喃呢。

  寅时埋锅造饭,卯时拔营,苏文领着自己招募的一万士卒从沉鱼州出发。

  身为行军总管,理论上可以调动整个元沧道的所有兵马,但各府的兵力都有限,倘若都由自己带走,固然可以聚拢三万人,但各地也都会极为空虚。

  若是被宁阳府的反贼得到消息,到时候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,后果难料。

  尤其是沉鱼州,这里是苏文的老巢,因此他连沉鱼州的一兵一卒都没有带走。

  显然

  苏文还是高看了这群反贼。

  三日之后,他亲率大军踏入宁阳府,便得到消息,这伙反贼已经龟缩到宁阳城中,准备依托城池据守。

  宁阳府的反贼虽然声势浩大,但也仅仅只是声势罢了,真正实力并不强,远不如雁南道李登部兵强马壮。

  这时候,面对朝廷官兵围剿最好的办法就是四处游走作战,而不是据城而守,躲在乌龟壳中,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想。

  城池再坚,城墙再高,也有弹尽粮绝的时候,倘若被围上三五个月,等城中粮草耗尽,都不用攻城,里面的反贼自然就会内讧。

  奈何苏文并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陪他们玩耍,在确认消息无误之后,率先用一万人将宁阳城围住。

  然后立马派出精骑拿着自己的虎符前往邻近的隋阳府,安乐府,清河府调兵。

  数日之后,三府府兵到达,将宁阳城围的水泄不通。

  接下来的平叛就简单的多。

  攻城

  昼夜不停的轮番攻城,投石车,云梯,攻城车统统上场,一刻都不让这伙反贼歇息。

  待到他们人困马乏之际,由老山头和郭啸带着数百精锐的武道高手登上城墙。

  轻而易举的就打开宁阳城的大门。

  匪首斩首示众,老弱病残遣散回家,反贼中的精壮则挑选出来,编入飞渔军中。

  从发兵到平叛,中间间隔不超过半个月,堪称神速。

  二月中旬

  玉京城的传旨钦差在禁军的护送下,达到宁阳城。

  钦差是苏文的老熟人,内监司太监姚公公。

  “相爷,陛下旨意,让您即日起程,带兵回京。”

  姚公公见到他的第一时间,便将圣旨拿出来宣读。

  “怎么这么急?”

  苏文眉头皱起,接过圣旨看过之后,确认无误,上面的确是这么写的。

  “能不急吗?”

  姚公公苦笑:“都火烧眉毛了。”

  “陛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,自打发了这卷圣旨之后,就再没出过长生殿。”

  “眼下朝堂都已经乱成一锅粥。”

  姚太监压低了声音:“咱家得到的消息,宫内有人暗中联系上了道门的人。”

  宫内的人

  自然是那几位皇子

  “陛下就指望相爷早日班师回朝,好压压那些个勋贵世家的气焰,否则他们都快无法无天了。”

  连最看重的兵权都愿意交给苏文,甚至还让他带兵去京城。

  不难看出

  长生宫那位老人已经被逼到了绝境。

  追根究底,都是苏文献上的那枚金身舍利惹的祸。

  让本该死的人到现在还没死

  那位陛下已然众叛亲离,就连大周的国教道门都与其分道扬镳。

  更别提早就盼着老人死的那几位皇子和勋贵世家。

  放眼天下

  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苏文这位一手扶持起来的权相。

  一荣俱荣不好说,但一损俱损却是真的。

  此番让他带兵入京就是为了震慑勋贵世家们。

  毕竟那些个国公自大周开国就存在,在军中威望极深,而苏文在朝的十多年,几乎没有沾染过兵权。

  唯一能掌控的也就是前段时间才拿到手的神武卫。

  没有足够的兵权

  根本压制不住满朝勋贵。

  “郭啸。”

  苏文收起圣旨,开口喊道。

  “末将在。”

  郭啸进营来,躬身执礼。

  “传令下去,明日飞渔军开拔,搬师回京。”

  “诺。”

  此番离京,目的已然达到。

  既让朝堂的矛盾激化到白热程度,双方已经开始兵戎相见。

  同时又掌握了元沧道的兵权,以及组建飞渔军。

  是时候重回玉京城,亲手给这出闹剧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。

第一卷 第16章 :行军大总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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