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他……不行啊!
这是云栖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质疑,太后慌乱过后,立即压下心中的疑惑。
她重重拍案而起,勃然大怒道:“放肆!哀家行事,岂容你妄加置喙?来人!速请皇帝!今日定要治你个大不敬之罪!”
云栖忽而抬眸,眼波流转间尽是意味深长。
“儿臣不过闲话一句,母后何至震怒若此?这般失态,莫非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未兆之事?”
看着这么挑衅的云栖,太后颤抖着手指向云栖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打又打不过,骂也会还口,太后竟一时语塞。
云栖从前在她面前总是低眉顺眼,温婉柔顺,怎的如今竟似变了个人?
难不成真的是疯了?
徐嬷嬷见两方僵持不下,让身边的宫女去速请皇帝。
又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太后身前,脸上堆着恭敬的笑意道:“贵妃娘娘说笑了。太后娘娘最是疼爱几位皇嗣,前些日子还特意命尚宫局为小殿下们裁制新衣呢。”
她边说边暗中捏了捏太后的手,示意主子稍安勿躁,又转身亲自斟了盏温茶奉给太后:“娘娘消消气,太医说了您这头风最忌动怒。老奴瞧着贵妃娘娘今日气色也不大好,想是连日照顾小殿下们累着了。”
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,既全了太后的颜面,又给云栖递了台阶。
徐嬷嬷眼角余光瞥见去请皇帝的宫女已经出了殿门,心下稍安。
可云栖并不想等了,她一心想早日回去天元界,所以凡人界的事情,都要尽快处理。
云栖眸光一凛,指尖在袖中掐了个法诀。
殿内烛火忽地一暗,又倏然复明。
“既然诸位都不愿直言,那本宫便亲自讨个明白。”
话音方落,一道无形的灵力波动自她袖中荡开。
殿中众人身形一滞,眼神顿时涣散开来。
徐嬷嬷保持着斟茶的姿势僵在原地,连飞溅的茶汤都凝在半空。
云栖缓步上前,指尖点在太后眉心,一缕蓝光没入。
“告诉我,明睿他们,究竟是不是李赫辰的骨血?”
太后面容呆滞,木然道:“当然不是,辰儿先天不足,虽能用,但是却不能与人延嗣?”
云栖浑身剧颤,指尖的蓝光忽明忽暗。
她喉间溢出一声凄笑,“十年!我竟被你们骗了整整十年!”
前世种种如走马灯般闪现,李赫辰得知她有孕时那副心疼模样,柔声哄着:“栖儿,孤舍不得你再受生育之苦。无论男女,我们只要这一个孩子。”
当时她还感动于他的体贴,如今想来,那分明是他根本就不行啊!
她克己守礼,从未做过半分逾矩之事。
为何会让她莫名怀上四个孩子?
又为何要害死她拼了命生下的血脉!
指尖蓝光骤然暴涨,映得她面容森然可怖。
前世四个孩子惨死的画面在眼前闪回:
睿儿被诬陷谋反五马分尸;
阳儿被食人鱼啃食殆尽;
月儿被林晚棠亲手推入冰湖,多年无人知晓;
玉儿被送去和亲途中遭凌虐致死。
她缓缓抬眸,眼底血色翻涌。
“原来如此,难怪你们要赶尽杀绝!”
云栖指尖蓝光剧烈震颤,周身灵力开始不受控制地暴走。
殿内陈设纷纷炸裂,瓷器碎片在空中悬浮,映出她痛苦的面容。
“都去死吧!”
她嘶吼着,掌心凝聚起一团灵力,直指太后天灵盖。
“主人,不可!”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元元凭空迸射而出,挡在太后身前。
“主人三思!太后若突然暴毙,必会惹人猜疑。如今我们尚未离开此界,若逼得李赫辰狗急跳墙,反倒坏了大事。更何况,让这些恶人就这般轻易死去,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?”
看着云栖眼中的血色褪去了一些,元元的声音轻柔下来,继续劝道:
“他们该受的,是千百倍的折磨,是生不如死的煎熬,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珍视的一切,一点一点,土崩瓦解。”
云栖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,她缓缓收起灵力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:“你说得对。死亡……太仁慈了。我要他们活着,亲眼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,化为齑粉。”
她看向太后,声音如淬了冰:“既非李赫辰骨血,那四个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?”
新婚那夜合卺酒中被人下了迷情散,她神智昏沉间只记得红烛摇曳,有人将她抱上婚床。
醒来时身旁躺着的就是李赫辰,所以她前世从未怀疑过四个孩子的血脉。
太后神情恍惚,木然道:“此事哀家也百思不得其解。那夜确实在合卺酒中下了药,也安排了暗卫。可晨起时却发现暗卫昏迷在浴池边,身上衣物完好,而你却已非完璧。房中再无第三人,此事至今成谜。”
“既然我已经生下四个孩子,也是你们想要的,为何会看着林晚棠对他们赶尽杀绝,却无动于衷?”
这一点也是云栖疑惑的,明明费尽心思想要子嗣,有了以后怎么又能这般轻视?
“皇室旁支还有血脉,哀家为何要留着这四个野种?若不是云家这些年看得紧紧的,出生之日哀家就会换掉他们!”
云栖眸中寒光乍现,扬手便是一记耳光。
“啪!”
清脆的掌掴声在殿内炸响,太后保养得宜的脸颊瞬间浮现五道血痕,随后又隐去不见。
云栖这一掌用了巧劲,既不会留下致命伤,又能让这老妇痛彻心扉。
当初的她,真的是瞎了眼啊!
“尔等母子,最是无权妄议孩儿们身世。至于那新婚夜趁人之危的宵小之徒,我定要让他血溅三尺,以偿当日之辱!”
话音刚落,殿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,而后又像突然被人截住,没了声息。
云栖还想继续问,元元却连忙提醒:“主人,刘能到了,有什么想问的,到时候我们再去找李赫辰。”
说完这句话,元元便回了混沌空间。
云栖指尖蓝光倏然一敛,殿内凝滞的空气重新流动。
茶汤溅落在徐嬷嬷手背上,烫得她“哎哟”一声,却浑然不觉方才的异样。
太后猛地晃了晃头,方才短暂的恍惚让她有些晕眩。
脸上火辣辣的痛,抬手摸了上去,却无半分异样。
再定睛时,只见云栖正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,仿佛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是幻觉。
太后惊疑不定地望着她,一股莫名的寒意仍萦绕心头。
正要开口,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。
只见刘能躬身入殿,嗓音低缓却不失恭敬:“参见太后娘娘,参见云贵妃。老奴奉陛下旨意,请太后娘娘移驾含青殿,钦天监诸位大人已候着了。”
太后脚步微滞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。
她分明是让宫人去请皇帝来撑腰的,怎的来的却是刘公公?
还说什么钦天监在含青殿候着。
她侧眸瞥了刘公公一眼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:“皇上呢?哀家方才命人去请,他怎么没来?”
刘能躬身更低了些,嗓音恭敬:“回太后娘娘的话,陛下正在含青殿与钦天监议事,此事关系甚大,故而陛下让老奴先来请您移驾。”
太后凤眸微眯,没有理会刘能,而是目光如刀般剜向云栖。
她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帕子,指节都泛了白。
“刘公公且慢。”
太后突然开口,声音里淬着毒,“云贵妃方才对哀家大不敬,按宫规当杖责。既然皇上在忙,不如就由刘公公代行惩戒。”
她心有不甘,打不到云栖,骂也骂不过,便想着借皇权之势压人。
云栖若还想在宫中立足,自然不能公然违抗圣意。